城读 | 浩瀚未来：从长期主义视角看人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浩瀚未来：从长期主义视角看人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未来浩瀚无垠。如果我们能够保障彼此安全，地球上大多数活过的人将在未来出生。
来源：
历史学家、网站Our World in Data创建人马克斯·罗塞尔(Max Roser)从长期主义的观点出发，思考人类的未来，写下《浩瀚未来：从长期主义视角看人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一文。
文章的出发点来自人口学家金田利子(Toshiko Kaneda)和卡尔·豪布(Carl Haub)1995年的一项研究：地球上到底有多少人曾经活过(How many people have ever lived on earth)？此后两位学者不断更新估算数字，最近的一次更新是2021年。
2011年艺术家奥利弗·乌贝蒂(Oliver Uberti)根据两位学者的研究，创作了《地球上所有曾经活过的人》，一个沙漏，其中沙粒代表人，沙漏上半部是现在活着的人，下半部是去世的人，沙粒不断从上往下落下，死去的人远远多过活着的人。
所有曾经活过的人，奥利弗•乌贝蒂制图
图片来源：http://www.oliveruberti.com/infographics
人类的过去
在我们展望未来之前，先来回顾一下历史。在我们之前有多少人曾经来过世上一遭？地球上所有曾经活过的人有多少？
要精确无误回答这个问题难以做到，不过人口学家金田利子(Toshiko Kaneda)和卡尔·豪布(Carl Haub)利用目前已知的历史知识回答了这个问题。
人类并不是在某一个特定时刻出现的，因为不同物种之间的演化是渐进的。但是，如果要计算所有人类的数量，就必须确定第一批人类出现的时间。两位人口学家将距今20万年前作为这个分界线。两位人口学家估计，在这20万年里，大约有1090亿人出生、死亡。
我们要感谢这1,090亿人，因为他们创造了我们所生活的文明。我们所说的语言，我们所吃的食物，我们喜欢的音乐，我们使用的工具——所有我们从前人那里所学会的东西。我们居住的房屋，我们依赖的基础设施，建筑的宏伟成就——我们周围目之所及，大部分都是由前人建造的。
人类的现在
2022年，世界上生活着 79.5亿人。自现代人类诞生以来，加上已经死亡的1,090亿人，大约有1170亿人出生。
这意味着现在活着的人占所有曾经活过的人的6.8%。
要理解这些数字并不容易。让我们借助可视化来帮助理解。
下图是一个巨型沙漏。但它不测量时间的流逝，而是测量人的流逝。
下图中每一粒沙子代表1000万人：世界每年有1.4亿名婴儿出生。所以我们往沙漏上放14粒沙子。世界每年有6000万人死亡，这意味着有6粒沙子流过沙漏，加入到已死的先人中。
我们不知道。
但我们确实知道一件事：未来浩瀚无边，宇宙将存在数万亿年之久。
基于这一事实，我们可以试图想象在广袤的未来，人类将有多少后代。
未来的人口取决于未来任一时点的人口规模，以及他们每个人预期活多长时间。但最重要的因素将是人类将存在多长时间。
在考虑一系列截然不同的可能的未来之前，让我们从一个简单的基线开始。
人类是哺乳动物。思考人类物种可能存活多长时间的一个方法是对比其他哺乳动物的存活时间。一个典型的哺乳动物物种的存活时间约为100万年。如果人类物种存活100万年：那么20万年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有80万年。
让我们思考如下情景：基于联合国对本世纪末人口的预测，地球人口稳定在110亿，平均寿命上升到88岁。
在这种情景下，未来80万年将有100万亿人来到这世上。
下图直观地显示了未来的人类。图中每个三角形代表79.5亿人，它是上图沙漏中的绿色三角形，与今天世界上生活的人数相对应。
图中每一行代表五千亿儿童的出生。100万亿的出生人口，则有200行。
如果你不同意我在这一情景中使用的数字，你将看到不同数字会导致非常不同的未来。如下举两个例子。
如果你认为世界人口将稳定在一个比我的估算高50%的水平，那么未来的出生人数将增加50%。该图将增大50%，显示150万亿人的出生。
如果你认为世界人口将只有10亿人的规模，那么图表将只有十一分之一的宽度，显示9.1万亿人的出生。
该图显示了如果人类物种生存时间与典型的哺乳动物物种一样长时，未来80万年可能会有多少人出生。
但是，当然，人类完全不是一个“典型的哺乳动物物种”。
使人类与众哺乳动物不同的是，人类在最近发展出毁灭人类自身的能力。自从人类发明核武器以来，人类有能力杀死世上所有活着的人，终结人类的历史。
但人类之不同于其他动物之处，也在于人类具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哪怕是面对最极端的风险。可怜的恐龙对毁灭它们的小行星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但是人类有。人类已经建立了有效的、资金充足的小行星监测系统，而且，如有必要，人类能够部署技术，保护人类免受小行星的撞击。强大的技术发展使人类有可能比典型哺乳动物物种生存得更久。
地球的宜居性可能会维持大约10亿年。如果在此期间人类继续生存，根据前述情景，未来将有12.5万万亿(125,000,000,000,000,000)人出生。
十亿年比上图中描述的一百万年长一千倍。即使是极为缓慢的变化也会在如此长的时间内彻底改变地球：在10亿年这个时间跨度里，世界将经历几个超大陆周期：世界的大陆将反复碰撞和漂移；新的山脉将形成，然后被侵蚀，我们熟悉的海洋将会消失，新的海洋将会出现。
但是，如果人类妥善保护自身，并在地球之外找到新家园，未来可能会更无垠。
太阳将继续存在50亿年。如果人类物种也存活同样时间，根据前述情景，未来将有62.5万万亿(625,000,000,000,000,000)人出生。
我们要如何想象一个62.5万万亿这么大的数字呢？让我们回到第一个图中的沙子比喻。
让我们把今天的世界人口想象成海滩上的一片沙子。这片沙子很小，几乎不能算作海滩，只够一个人坐下来。一平方米。
如果用一平方米的小海滩来代表目前的世界人口，那么62.5万万亿人将组成一个宽17米、长4600公里的海滩。这片海滩长得足够横跨美国，从大西洋到太平洋海岸。
而人类物种生存的时间甚至可以更长。
想象未来并不容易。正如即便在不久的以前，也很难想象今天会是什么样的。正如斯图尔特·布兰德所说，“此刻曾是不可想象的未来”。
我们的责任重大
一场终结人类历史的大灾难将摧毁人类原本拥有的浩瀚未来。
而对于那些届时还活着的人而言，这将极为恐怖。
届时那些活着的人和你我一样真实。他们会出现，只是现在尚未出生。他们同样将感受到皮肤上的阳光，享受在海里游泳。他们将有同样的希望，亦将感到同样的痛苦。
“长期主义(Longtermism)"是指认为生活在未来的人与生活在今天的人在道德上一样重要的观念。当我们问自己应该做什么来使世界变得更美好时，长期主义者不仅考虑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来帮助周围的人，而且还考虑我们可以为未来的人做什么。本文的主要观点——人类潜在的未来浩瀚无垠——这一点对长期主义者而言至关重要。长期主义的关键道德问题是：“我们能做什么来改善世界的长期前景？”。
在某些方面，许多人已经是长期主义者。我们对未来子孙后代的责任，驱动着致力于减少气候变化和环境破坏的风险的努力。
但是，在另一些方面，我们甚少关注未来的风险。我们应该像努力减少气候变化的风险那样，关注并努力减少其他一系列更广泛、可能更大的风险。
我当然对这些灾难性和生存性的风险感到担忧。 除了核武器，还有两个主要风险。全球大流行病，特别是来自基因改造的病原体的大流行病，以及人工智能技术。这些技术可能会导致大型灾难，要么是有人将其作为武器使用，要么是事故的无意后果。
大型风险不仅是未来的问题，已然是现实
即使不考虑生活在几十亿年之后的人，我们也能看到现在的责任。今天大多数的孩子可以期待看到下一个世纪。我们的一些孙辈甚至可能活着看到23世纪。如果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发生灾难，这对于我们亲近的人来说非常可怕。
本文的重点是长期的未来，但这并不是说，我们所面临的风险只限于未来。有几个可能导致前所未有的灾难的大型风险现在已经出现了。使用现有的核武器将立即杀死数百万人，数十亿人将在随后的“核冬天“去世。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们所处的局势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人工智能的能力和生物技术已经迅猛发展，不再是科幻小说；它们给我们这些今天活着的人带来风险。
同样，虽然本文主要关注人类生命的损失，但也会有其他的损失：核战争会破坏大自然和世界上的野生生物；生存的灾难会摧毁我们的文化和文明。
关键是，即使我们只考虑这些风险对当代人的影响，只考虑潜在的生命损失，它们也是我们时代最紧迫的问题之一。如果我们再考虑到它们对死亡以外的影响，以及对未来后代的影响，情况则更严重。
减少生存风险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但它却遭到了极度忽视
当前的全球大流行病已经清楚表明，世界严重忽视了对全球大流行病的准备。这说明了一个更普遍的问题。通过减少会危及我们整个未来的灾难的风险——例如最糟糕的全球大流行病——我们也会减少较小但仍然可怕的灾难的风险，例如新冠肺炎。
作为一个社会，我们对危及未来的风险的关注、金钱和努力花费甚少。很少有人是长期主义者。只有极其少数人在思考这些风险，尽管事实上，这些问题应该是人类文化的核心。今天技术的力量空前，因此需要负起空前的责任。
技术发展使我们这个时代的高生活水平成为可能。我认为，在这种增长的成果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应该用于减少特定技术带来的风险和负面后果。
我们需要更多地研究这些风险以及减少风险的方法。我希望看到更多的艺术家在作品中传达出浩瀚未来的重要性。而最关键的是，我认为这需要行之有效的政治工作。我想象有一天，各国都会有减少灾难性和生存性风险的部门，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些机构将致力于高瞻远瞩保护人类的工作。
等最坏的情况发生再做出反应就太晚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我们必须现在就看到这些威胁。
现在这种几乎没人关注这些风险的状况，着实令人恐惧沮丧。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如果你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致力于减少这些风险的职业可能是你所拥有的最好的机会。
我们的机遇也是巨大的
行文至此，我只谈了我们所面临的风险，但人类浩瀚的未来也意味着巨大的机遇。
是问题就可以解决。这是我在过去十年在创建维护网站Our World in Data过程中学到的最宝贵的见解。
与浩瀚的未来相比，下图显示的两个世纪只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短暂插曲。但即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人类在解决许多大问题方面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们可以终结今天的恐怖。贫穷并非不可避免；我们可以实现一个人们不受匮乏之苦的未来，一个没有需求或欲望的世界。今天无法治愈的疾病可能在几代人的时间内就能治愈；我们在改善人类健康方面取得了惊人成就。我们可以实现一个不再破坏环境的世界，实现一个世界野生生物繁荣的未来。
我们的子孙可以继续我们所取得的进步，他们可能会创造艺术，建立一个比我们想象中更美好的社会。
结语
本文的中心论点是，未来浩瀚无垠。如果我们能够保障彼此安全，地球上大多数活过的人将在未来出生。
而这需要我们比现在更谨慎周到。就像我们回顾那些取得我们今天所享有的成就的英雄们一样，我们的后人也会记得我们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我们将成为无数后人的祖先。让我们确保自己是好的祖先。
为此，我们需要更认真地对待我们所面临的风险。我们面临相当高的风险。对这一现实给予应有的关注是第一步，而只有极少数人做到了这一步。下一步将是确定我们可以做什么来减少这些风险，然后着手去做。
让我们同时也看到面临的机遇。先人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更好的世界；我们也可以为后人做同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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